夢見る宇宙

AO3:Natsuki_Makita

【静临】呼唤君之名 02

大约是一周后的一天,我接到了Kadota的短讯,他邀我到活动室一起打桥牌。我欣然应允,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打牌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所长进,不过无论怎样,最终还是我赢。当我推开活动室的大门时,我愣住了。坐在Kadota身边的除了有相识的Togusa,还有那头荒原狼。他显然也注意到我了,瞟了我一眼便不悦地抱臂和身旁的Togusa说话去了。而Kadota则露出和善的笑容朝我招了招手。


“日安,各位。”我从容坐下,刚好和那位野兽先生面对面。我挑眉看向他,他却执意不肯面向我,反倒真如野兽一般皱了皱鼻子,仿佛空气里有某种异味儿似的。


Kadota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他起身将杯子推向那头荒原狼和Togusa,“来喝点咖啡提提神,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看好戏已经开始了吧。”Togusa捧起杯子不冷不热地说。


“哪有,好戏可是正要揭幕呢。”我说。


“好了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来吧我们分吧,Izaya你就和——”


“嗯,我照旧和小田田一组就行了,”我截住Kadota的话,眼睛却死盯着对面的荒原狼,“Togusa不会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Togusa心领神会地朝Kadota点点头,“我们这就开始吧。”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Kadota耸耸肩,起身分牌,“总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田田你是说从来没赢过我这件事呢,还是说和我搭档不用很费脑就可以赢这件事呢?”


Kadota对我怒目而视。


三轮过去,我和Kadota的总积分已经把野兽先生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了,正如我所说,我总能轻松取胜。我本以为那头粗鲁的荒原狼此刻一定是暴躁不安,甚至没准会像上次一样把棋牌桌按裂,结果并未如我所想,荒原狼似乎一点儿也不急躁,相反他表现出一种非凡的镇定自若,甚至比他身旁的Togusa显得更为游刃有余,仿佛他是在运筹帷幄,而不是迷失在失败的恼怒之中。


最后一轮荒原狼显得更为专注了,是的,我是指专心打烂牌这件事上,这和他的镇定自若显然形成了一种荒唐的反差,令人啼笑皆非。连Kadota都忍不住提示他应该多看看牌面,而Togusa已经近乎绝望了。


最后荒原狼他们以四轮全败告终,代价是他和Togusa要负责接下来的娱乐项目。


我暗想着野兽先生可能会提出的建议,一边放肆地打量着他。荒原狼双手交握着抵在下巴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Togusa用肩膀撞了撞他,“带烟了吗?”


“哦,有带。”他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Togusa,“要火吗?”

Togusa摇了摇头。


“我突然想到了,”他突然直直看向我,眼里像是涌动着细小的火焰,“国际象棋,就你和我。”


“哦?”我朝他扬了扬下巴。


“Shizuo?”Kadota也疑惑地看向他。


只有Togusa悠然地点起了烟,“我要抽根烟休息一会儿,你们继续。”


“好,”我饶有趣味地看向荒原狼,“我接受你的挑战。”


“不胜荣幸。”他说罢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我根本不想称赞他的绅士举止,但他刚刚的从容态度,竟让我恍然觉得,他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头荒原狼,他的体内,有着我所不知道的某样东西,神秘而悠远的、我无法抓住的灵魂寄宿在那里。


我和荒原狼一起来到了国际象棋竞技区,Togusa和Kadota坐在一旁观战。


等到立体全息的国际象棋盘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注意到荒原狼的眼里,之前微弱的火苗已经蠢蠢欲动了。


“开始吧。”我说。


荒原狼歪了歪头。


不得不说荒原狼的棋艺显然比他的牌技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说对棋牌他是不得要领,那么在国旗象棋上,他简直是如鱼得水。步数节奏,布局如同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极具攻击性,锋芒尽显。但他始终不懂得何谓厚积薄发,他一味进攻的同时已渐渐被我逼入了绝境。但他的脸上却未见丝毫的不安与急躁。


真是不得了,我抬头看向他。他并未看向我,而是专注地看着棋盘,长长的手指捏着骑士毫不犹豫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到你了。”他这才抬眼看向我,眸中的火焰彻底燃烧起来。


“吃子。”我微笑着拿掉了他的马。


被我吃掉一子的他并不急躁,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兴奋,待我看向棋盘时为时已晚——


“将军。”


我竟没意识到,他竟会不惜深入险境、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王后暴露于敌阵之下,这是何等非凡的勇气,我吃掉了他的马,他却赢得了整盘棋的胜利。这是我所知道的那头有点儿粗鲁的、无视旁人的荒原狼吗?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Kadota走过来向他表示祝贺,Togusa点燃了不知道第几根烟,他微笑道:


“这盘棋并没有真正的输家。”


“怎么会,”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输了就是输了。”


“第一次输掉的感觉怎么样?”Kadota总算报了他的一箭之仇。


“很高兴认识你,”我并未理会他,而是望向我的对手,“Shizuo Heiwajima。”


“彼此彼此,”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慵懒的神色,“你可以叫我Shizuo。”


“Shizuo,”我念着他的名字,突然灵光一闪,“还是叫小静吧。”


“小静?”他显得很困惑。


“嗯,这样比较容易记住。”我点点头。


Kadota摊了摊手,Togusa呼出一口烟。


“好像,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他歪了歪头很认真地说道。


“感觉如何?”我笑起来。


“不赖。”他言简意赅地说。


那天下午我们在活动室接连玩了老虎机和轮盘,互有输赢。而Kadota和Togusa之后就干脆到一旁聊天去了,只有我和小静辗转于各个游戏区域,他总是那么投入专注,镇定自若的外表下是躁动的野性,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脱离于程式、脱离于规则的自由气息,一种真实的、活着的气息。


随后Kadota便总是招待我们一起打牌,有一天在我又一次赢了荒原狼之后,我问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初见那天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了吧?”


“很简单,”他看向我,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那一天你的眼里,并没有活着的色彩。”


我笑起来,双手抓住舷窗的栏杆向外眺望,“活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他耸耸肩,呼出一口烟。眯细的眼睛眺望着不知那一颗星球,“但总得活下去。”


大约是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荒原狼便总是邀请我和Kadota一起乘太空梭一起到近α星的卫星群游玩。在此之前我从未到过α星以外的任何地方,我曾对一切都兴趣缺缺——那些漂浮于宇宙中的卫星和小行星不过是质量不同的或为气态或为固态的天体罢了,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它们对于我来说就如同程式中的符号一样冰冷而无趣,这样的认知直到那天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目睹了那些形态各异的天体时完全崩解——那是完全不同于文字和影像资料记载的存在,那是一种更为深邃而广阔的孤独,如同无声的空洞一样吞噬万物,我透过舷窗静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宛若伤痕般的行星表面,一股不可思议的悸动涌上心头。它们就在那里,早在我们还未诞生在这宇宙一隅的时候,它们就已存在。它们可能经历过我们无法想象的爆炸与冲击,在它们诞生的那个瞬间,爆炸所产生的能量、爆炸瞬间绽放的绚丽色彩、大量喷射的高能量粒子,如史诗般壮丽的死与新生,诞生于寂静的黎明,那些我们不曾亲眼目睹的瞬间,没入时间的长河,阒然无声。


Kadota沉默地靠在舷窗边,表情严肃地陷入了思考。荒原狼又眯起了眼睛,神往地望着舷窗外静默而孤独的审视者们,他几次把手伸向宇航服的口袋里,大概是想抽烟。


“宇宙面前,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末了Kadota由衷地感叹道。


“人类连它的十分之一都未曾探索,”荒原狼说,“更不要说了解了。”


“重要的是,很漂亮不是吗?”


我趴在窗沿上说,小静歪头轻笑一声,Kadota耸耸肩,走到一旁的圆桌上拎起了咖啡壶:


“我说伙计们,要喝咖啡吗?”


那段时间我们三人总是一同乘坐太空梭穿行于附近的卫星群之间,Kadota总是考虑周到,每次登上太空梭他都会先进入动力室检查燃料储存状况和氧气供给系统的运作情况,而荒原狼则全然不在意这些,他总是最后一个进入舱内,是的,他似乎及其不满舱门的设计——那玩意儿总害得他弯腰进入,而我嘲笑他说他的身高实在太不符合规格,一定是流水线上下来的残次品。荒原狼歪过头转了转眼球,像是在咀嚼我的话似的,半晌耷着眼角不屑地看着我说:“是你太矮了,豆芽菜。”


“你的反应速度还不如一只草履虫。”我反唇相讥。


“你想被我扔出去吗?”


荒原狼作势要来提我的衣领,而Kadota总会适时出现,他总是用手抵在鼻子底下轻咳一声再敲敲舱壁道:“好了伙计们,我们该出发了。”


和Kadota一起出行的时候,我总是可以毫无顾虑,因为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你知道你身后总有个可靠能干的家伙会为你解决所有麻烦。所以那次我也是在发射站的站台上悠闲地等着Kadota的,可是当荒原狼都姗姗出现后,Kadota还是没有现身。我们又等了一会儿才接到Kadota发来的短讯,原来莱斯特学院临时进行了一场演习,Kadota自然是无法前来。我和荒原狼面面相觑,最后我问他是否还愿意去,荒原狼歪了歪头:“为什么不呢?”


入舱之后荒原狼终于如愿点起了他第一根烟,如果Kadota在,他一定会被阻止,但今天不一样,我们那个可敬又可靠的伙伴不会来了,而我又不喜欢约束他,因为我总觉得,他就该是那样自由而随性地生存着,平日里他混迹于人群之中,灵敏的鼻子嗅着人类各种各样的味道——有的令人愉悦,有的令人不快。我想大多数时间,规则和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的味道总是令他不堪重负,而烟雾缭绕中倚靠在舷窗边陶然于那片茫茫宇宙中的时候,他一定感到分外轻松。


在检查完动力室的各项数值后小静又一次从狭小的舱门里探头出来:“嘿,出发吧。”


“小田田在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很近的地方玩,这次去更远的地方吧?”我提议道。


“这主意不坏,”他终于钻出了动力室的舱门,“想去哪儿?”


“η星似乎太远了,”我托腮望向舷窗外,“δ星卫3如何?那儿上次去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噢,好好看看,”他抱臂向我走来,略一低头凑近我,琥珀色的瞳孔周围的放射性纹路清晰可见,如同一颗坍缩的恒星,“你想登陆?”


“谁知道呢?”我狡黠一笑,避开他的目光,“要看草履虫是否也愿意脱离池沼了。”


“哪儿的话,我可是怕豆芽菜承受不了宇宙中强烈的放射线。”他摊了摊手。


“那就拭目以待了。”我说。


荒原狼点了点头。








201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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