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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Natsuki_Makita

【静临】Cloud Age Symphony 05

05




就在我们的白衣先生终于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旅馆吃饱喝足正打算泡个热水澡时,小镇的一个仓库里,正聚集着一群人。仓库的棚顶只吊着一盏油灯,因而十分昏暗。大约有十五六个人围着一张破圆木桌坐在条凳上,桌上放着的煤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子下忽明忽暗,下面压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标示和地标,看上去是张地图。正对着它的男人包着头巾,灰黑色的鬓角钻了出来,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正盯着眼前的图纸。他身旁站着的是个穿着黑色紧身骑士装的女人,个头很高,身姿曼妙,她一手抱着一个奇怪的黄色猫耳头盔,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大镰刀站在那里,眼睛不时望向门的方向。大家都屏气凝神,除了稍远一点的位置上的一对靠在一起抱着一本书正大声交流的男女:男的亚麻色头发,眯着眼睛;女的戴着贝雷帽,长长的鬓发随着她夸张的手部动作不断摇摆着。二人的争论声此起彼伏,似乎还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这难道不是康士坦丁正在对梅比斯表达爱意吗?看!他手持利刃,单膝跪地,他就要为他的女神献出心脏了!”男的指着一行文字大声嚷嚷着。


“才不是,他的心脏不是已经献给军团长了吗?要说康斯坦丁深爱的人,恐怕也只有军团长斯比尔特一人而已吧!”女的也不甘示弱,她说着一只手挥舞起来,差点扫到男人的脸上。


“是梅比斯!”


“才不是,就是军团长!”


二人都气愤地站了起来,脑门儿顶着脑门儿,互相扯着对方的脸,口齿不清却依旧在嚷嚷着。


“够了你们!Walker(游马崎沃克)!Erika(狩泽绘理华)!”


一直埋首于地图之上的男人忍无可忍地吼道,他先后喊了两个名字,而且一声比一声高。两个适才还在撕扯斗嘴的人刹那间都把脑袋拧了过来:


“Kadota(门田京平)!”男的嚷道。


“Dotajin(小田田)!”女的也嚷道。


“我说你们不能安静下来?我们今天可是来研究重要的事情的,不是闲谈,更不是让你,Walker,”男人锐利的眼神落在Walker脸上,后者愣了一下默默低下了头,随后那锐利的视线又转到了Walker身旁女人的脸上,“还有你,Erika,不是让你们来这儿来吵架的。今天是Dollars的秘密集会——你们要清楚为了这次集会我们费了大多周章。”


“可是Dotajin,明明康士坦丁的心脏就献给了斯比尔特一个人——”


“还有,别叫我Dotajin。”男人打断Erika说道。


“Dotajin这是害羞了啊!快看,Walker,Dotajin害羞了!”Erika扯过一旁神游的Walker兴奋地说着,亚麻色头发的男人回过头却只看见Kadota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好像还真是害羞了。”Walker合掌,盖棺定论。


“先不说我的事,”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前几日收到Togusa(渡草三郎)的联络,说是三个月后要举行王太后的寿辰庆典,这是个绝妙的机会,我想Dollars可以在这一天发动一场——”男人正说着却被仓库大门上传来的一阵“哐哐哐”的急速砸门声打断了,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反锁的大铁门。穿着黑色骑士服的美丽女人甚至戴上了头盔,手里握紧了那把漆黑的巨型镰刀。


Kadota起身朝众人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都呆在原地,门外的砸门声仍在持续,似乎还混合了人跑动的脚步声和犬类的吠叫。Kodota一步步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望去,似乎有很多人跑到了街上,而正对着门缝的人穿着普通的布衣,裤腿上还沾着血迹。Kadota把一只手背向身后做了个手势,众人都点点头紧握着武器原地待命。戴着猫耳头盔的女骑士站在Kadota的身旁。似乎听到仓库内的细微声响,门外的人开口说到,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把铜锉穿过了门缝:“则天去私。”


“天下泰平。”Kadota沉声应答,取下了门上的插销。众人也均是松了口气。


门打开的瞬间那人便如同失却了支撑一般倒了下来,Kadota赶忙上前架住了他,那人的头上还在不断向下流着血,Erika凑了上来,见状连忙从背包里取出了手帕按在了那人汩汩流血的伤口处。重伤的男人勉力伸出手臂抓着Kadota的肩膀,艰难道:“圆形广场……护卫队……居民,发生冲突……镇长他……”


“我知道了,放心吧。Dollars会想办法的。”Kadota说。


这句承诺仿佛使重伤的男人放下了心似的,他抓着Kadota肩膀的手臂滑了下去,整个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他死了吗?”有人问。


“不,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Erika答。


“那么现在,”男人鹰一样锐利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到了要出手的时候了。Dollars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更不会放弃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子民,这是我们共同的信仰不是吗?”


“则天去私,天下泰平!”众人齐声道。



让我们把时间稍稍倒回到两刻钟以前,就在Dollars一行人仍在仓库里集会、我们提到的白衣先生刚泡好一个澡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圆形广场上即将发生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白衣旅客惬意地走在大街上,他乐于把饭后时间留给散步,他虽从事科学方面的工作,但对医学也颇有研究——所以他这人,可以算得上在生活上是相当讲究的一个人,当然这是在平时住在官邸里和在实验室工作时。他抓了抓头发回想起近半个月的遭遇忍不住摇了摇头,先是在那尔日省被小偷盗取了大半钱财,接着在来普塔里省的途中遇上了山贼,不幸又被抢夺了大半行李,这还不是最糟的,更倒霉的是在四散逃命时他和随从又走散了——连同他另一大部分钱。虽然眼下手头还有相对充裕的金币,但是他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完成这次的考察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白走这一趟,实验室里可还是有等他去改造的物事啊!


还真是可恶。


白衣旅人叹了口气又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消极的想法赶出脑子。不过他向来好运,他刚走了没两步一记闪光就划过了他的脑子:他何不利用下自己的身份——即便没人知道他,也总有人知道他那不得了的父亲,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提起他。青年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他对自己点点头,打算靠父亲的声威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他打定主意随便拉住了个人问道:“请问镇政府是在什么地方?”


“圆形广场——”被拉住的人刚刚作答就听前方隔了一条街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是……?”娃娃脸的青年忍不住扶了扶眼镜和身旁的路人一起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糟糕!见鬼!”他身旁的路人突然跺着脚嚷嚷起来,他一把抓住我们白衣先生的手腕拖着他就开始跑。


“喂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喂!你还没告诉我镇政府的具体位置!”白衣先生被拖在那人身后,不得不拼尽全力跑才能跟得上。青年一只手抵在眼镜上,他可不想再把眼镜也报销掉,不过得说,他随手拉过的路人,竟然十分高大,超过两米的身高,难怪自己不得不大踏步跑动才能不至于被拖在地上。而且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从他刚才的口音来看,也许是个外国人。


“圆形广场!”巨汉语调奇怪地啐了一口加快了步子。


与此同时白衣先生注意到有很多人也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来到街上,大家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被一个巨汉拖着向前跑再加上刚刚的枪声,一瞬间也都明白了过来,也都加入了向着圆形广场冲刺的行列:有些妇人背上甚至还背着婴儿,有的正在打扫的直接拎着扫把就来了,还有的拎着铁锹、镰刀,铁匠铺的父子俩甚至拎着刚打好的铁锤就加入了队伍,跟在队伍后面的甚至还提着双筒猎枪——


这是多么爱凑热闹的人,真是个不得了的镇子。白衣青年如此评断着,不得不再次加快步伐,他眼前的巨汉实在跑得太快了,那只大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箍在他的手腕上,简直快要断掉了。


等人群涌到圆形广场上时,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们的白衣先生和巨汉被埋在人堆里完全看不到前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巨汉倒是不以为意,只见他用手拨开一拨又一拨的人,虽然免不了要遭到白眼,不过大家一看对方是个两米多高的巨汉也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没一会儿,他和巨汉就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沿。


身着红衣的卫兵正对着另一列身着黑衣的卫兵。两方的卫士都端着枪做出要射击的姿势,场面一触即发。一个穿着褐色正装的老者捂着受伤的肩膀,血沿着他的袖管流下来,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想必就是被刚刚那一枪射中的。


“镇长先生!”人群爆发出喊声。


原来是镇长先生……那还真是自己要找的人,呆在巨汗身旁的白衣青年暗暗思忖着,不过看眼下情况,这位老人家应该也帮不上自己什么忙就是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啊镇长先生怎么会中枪呢?”“那不是国王的护卫队吗?”“我记得那是省里的税务监察官那马特尔勋爵,他怎么会在这里?”人群中充斥着低声的议论,大家都交头接耳,互相交换着情报,但是没人能理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红衣卫兵身后停着那辆刚刚驶过遂人街的镀金马车,车上的帘子被拉开了,那位神色傲慢的爵爷微闭着眼睛,一手捋着自己卷曲的髭须,一手托着烟斗,他朝一个卫兵招了招手,一个卫兵便走近他,之后那卫兵来到那一列红衣卫兵前面向周围的人群高声说道:


“帝国刚刚发布公告,将加收今年的盐税和铁税至去年的四成!希望大家拥护国王陛下的旨意!自觉将税呈上来!不要像镇长一样带头抗税!抵抗者将被抓到巴士底狱!叛以叛国罪施以绞刑!”


“四成?!!!!!!”“天呐我一年的收入也不够盐税的一半啊!”“就是啊!怎么会突然增收到四成!”“就算被抓进巴士底狱我也一样交不出税钱!”“让这狗屁监察官回家!”“不能交这个税!”人群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即就是一浪接一浪的反对声,接着躁动起来,开始不断向前挤,身穿红衣的卫兵们若不是拿着枪指着他们,没准这伙人还真的要冲上前砸了监察官大人的马车了。


“大家静一静!”受伤的镇长摇摇晃晃地向镀金马车走去,红衣卫士仍旧用枪指着他,但却迫于他身后的黑衣卫士而不敢实质阻拦,没有监察官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贸然开枪。黑衣卫士自然也不甘示弱地端起枪回敬他们,两方互不相让,一起随镇长移动到距镀金马车两步的位置。


“监察官大人、那马特尔勋爵阁下,请您看看在场的子民们,他们每一个人虽过得勉强算是富足,但也绝无可能负担得起加至去年四成的盐税和铁税。我们虽是仰仗着国王陛下的庇护,但也绝不是不脚踏实地便能获得财富,你路上经过那些田地,每一位农民都在尽心竭力地打理着陛下的土地,为他送上丰收的果实,只留下极少一部分自用,我们感激并愿意追随陛下,但是高昂的税收恐怕——”


“镇长阁下,既然贡布多受到唐贡家族的庇佑,那你们即便是出于感激,也应当遵循陛下的旨意,奉上税收,毕竟最后这些钱还是要用来庇佑你们。试想如果没有陛下麾下的禁军的保护,密苏里雅的人随时随地都会攻进来,到那时,别说这盐税铁税,恐怕连一丝土地都不会分给你们耕种——这个严重性恐怕您,镇长先生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监查官阁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事另行商定了吗?”


“很遗憾我想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余地,除非在场所有人都愿意和我一道去巴士底狱。”


“好,”倔强的老者转身面向人群高声说道,“监察官大人说了,大家不交税就只能一同去巴士底狱了,我身为一镇之长却不能给这座小镇带来福祉,我即刻宣布辞职,我声明我拒绝交税!”


“镇长先生!”“我们听从镇长先生的!”“拒绝交税!”“让监察官去见鬼!”“镇长先生!”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阵声浪,站在外沿的人们不断被推挤着涌上前,红衣卫士就快拦不住群情激奋的民众了。


那马特尔勋爵铁青着一张脸,他没想到自己作为堂堂帝国税收监察官,一名勋爵,竟然遭到如此激烈的反抗——者不仅是对他,更是对王室一种反叛。他一直抬着的那只手终是刷地落了下去——


“砰!砰!”枪声再度响起,镇长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镀金马车,紧接着一头倒了下去。


“镇长先生!”“该死的监察官和护卫队!”“畜生!”人群爆发出怒吼,这次再也没人能阻止这些愤怒的民众了: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扫把、锄头、铁锤,怒不可遏地向那些红衣卫兵冲了上去,两方霎时打做一团,呐喊声、打斗声、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锅沸汤一样砸了下来。


呜哇这可太不得了了,我们的白衣先生一个俯身堪堪躲过一颗擦着头皮掠过的子弹,他身旁的巨汉已经成功撂倒了两个卫士,不远处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围攻着那些卫士,不断有人倒下去,又不断有人冲上去,大家仿佛全然不在意那些致命的子弹了,内心的仇恨和愤怒让他们忘记了痛楚,他们不管不顾地朝那辆恶魔一样的镀金马车冲了过去——


“烧了那辆马车!”“杀了那个畜生!”


再说车内的马特尔勋爵,他几乎吓破了胆,他本以为射杀了那个倔老头就会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但是他没想到反而激怒了民众,现在他被困在马车里不得动弹,他似乎已经预见自己即将被拉出马车横尸街头的场景了。突然他听到外面一连几声的枪响,有人高喊着:“皇家护卫队!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皇家护卫队!”本已绝望的监察官一阵狂喜,他知道自己留在镇外的护卫队赶来增援了。


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一部分人却没能就此收手,于是增援而来的护卫队聚在一起,朝着怒吼着冲过来的民众开了枪——


娃娃脸的青年看到前面不断有人倒下去,然而护卫队的卫士们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端着枪,拉动枪栓,射击,弹药出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人们就像是突然从梦里醒来了一样,开始四散奔逃,而枪声,仍在继续。分散各处的卫士们逮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展开了反击,见人就抓,见人就开枪。


白衣先生觉得自己如陷魔窟,所有人都是疯子。他和巨汉走散了,他找不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也许他倒下了?不,他一定能活下来,但是,自己呢?娃娃脸的青年习惯性的去扶了扶眼镜,却发现原来镜片已经破碎,脸上有地方火辣辣地疼,他伸手一摸,竟是血迹。他被奔跑过来的人带了个跟头,狼狈地摔在地上。


该不是要死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向上扬起僵硬的脖子,他根本没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因为他只来得及看到头顶掠过的一道弧线,马跃过时带来一阵风吹动了他的头发。


那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马背上是一个穿着黑色骑士服的绮丽身影,她挥舞着一把一人来高的巨型镰刀,驾着马冲到了镀金马车边,马儿一声嘶鸣扬了扬蹄子停了下来,那名骑士把镰刀横在马车外,四周的卫士都不敢上前一步,只得警惕地端着枪将马车围成一圈。


我们的白衣先生趴在地上傻傻地看着立于马上的那个矫健身影。


要是她能摘掉那个奇怪的猫耳头盔就好了。


紧接着是一连串错乱的脚步声,他听到有人喊道:“是Dollars!Doll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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